一、松树林
我64年下乡到安宁连城公社桃花大队塘房村,塘房村又分上中下塘房三个生产队,我分在下塘房村。坐昆明至昆钢的小火车到象石村下车后顺着铁路往县城方向走两三公里,沿路隔着稻田可看到塘房上村、中村,在铁路与一条山间小路交叉口,顺着小路就进入下塘房的境地了。
下塘房村仅有15户人家,是由东川迁入的辗家人,90%的人姓樊,是桃花大队九个生产队中最贫穷的一个生产队,(当年分值仅八分钱)土地少,更无山林,有一片荒山,其实只是一个小山包,还有一半属大凹子村。在下乡七年的生活中,砍柴是最艰苦的活计,是知青的切肤之痛,因为无山可进,无树可修,每年冬季,准备下年生活用柴时,只有到別的生产队去偷砍,或只能砍些他们不屑一顾的刺蓬灌木,每天4、5点钟起床,踏着白皑皑的冬霜,走约一小时,在天空泛白时到达对方山林,开始到处搜寻目标--刺蓬,看见一蓬刺就象久饿的人看见白米饭,饿虎扑食样的扑上去,挥刀就砍,脚手立刻出现无数刺划的痕迹,甚至流血。一个冬季过后,双手新伤盖旧疤,无数麻麻点点。运气不好被对方巡山人发现,还要没收砍刀、背板等工具,空手而归,真是苦不堪言。
下乡不久的一天,队长召开社员大会。讨论要把大凹子旁这半个小山包开垦出来,种上松树,等松树长大后,修枝打杈,分给社员,解决每家每户灶下难的问题。这一提议立即得到大家支持。我们更是心里乐开了花。正好下过雨,土地湿度好,利于翻犁。说干就干,购买种子,修理检查农具等准备就绪,第三天,队长杨兴亮派了两架牛和犁,亲自上马,把牛牵到山上,把犁也扛到山上,队长驶一架犁,另一个驶牛把子樊加才驶一架犁。大家兴高采烈的跟上山,去看开垦荒山。只看到犁头深深的插入泥土中,老牛在鞭子的催促下,奋力向前,一排排散发着泥土香味的红土被翻开了,这是沉睡了多少年的土地,是城里人到处寻找的栽盆花用的红土。小山包的山顶很平,即使有一些沟沟坎坎,落差也不大,山上有少量的苦刺花,倒勾刺、小雀花等灌木,早已让村里的小伙子们在开犁之前挖走了。开荒很辛苦,但很顺利,四、五天时间,翻犁土地的工作就完成了。再把犁换成耙,把翻过来的泥土耙平,队长就沿着牛踩过的足迹把种子均匀的撒在泥土里,前后共两周的时间,开荒种树即胜利结束。这片山林,承载着塘房村全体村民的希望,我也天天盼着松树种子快快发芽、长大,为村民造福,也给知青带*音,免除砍柴的痛苦。
之后,只要有空,我都会不由自主的往山上跑,到处转转,争大眼睛看着土里,多希望小树苗马上从土里冒出来。小苗终于钻出来了,仿佛一颗颗绿色的翡翠,星星点点的相嵌在红红的土地上。队长真是撒种的好手,两米左右必有一颗,撒得如此均匀。队里制定了松林保护措施,严禁牲畜进入以免,踩坏小树苗。村民人人自觉遵守。小树不负重望,成活率高得惊人。这是一种爬地松,横向发枝很多。